告别枯燥深奥,让博物馆成为有温度的交流空间

信息来源:      发布时间:2017-11-01       作者:

导语

随着中国博物馆的日渐开放,单纯的文物欣赏已经不足以满足公众的心理需求和对博物馆的期待。从被动接受权威安排的观众到主动寻求参与的公众,甚至不以观展为主要目的的访客以及散落在虚拟空间中的任何人,博物馆的受众群体日益复杂,与社会的关系定位也更加亲密。英国伦敦惠康典藏博物馆作为一个医学类博物馆,却因为在社会参与方面的成功经验,使“枯燥深奥”的领域成为有温度的交流空间。本文将以英国伦敦惠康典藏博物馆为例,探讨博物馆公众参与的核心宗旨与有效手段。

什么是参与型博物馆?

在英国伦敦众多博物馆中,惠康典藏(Wellcome Collection)虽不为游客所知,却完全符合我们对于一个公众参与型博物馆的所有期待。所谓参与型博物馆,妮娜·西蒙( Nina Simon)在《参与型博物馆》(Participatory Museum)一书中,用两幅非常简单的画解释了传统型博物馆与参与型博物馆的区别。她指出,博物馆作为一个参与型机构,应当支持多向交叉的内容体验。博物馆是不同用户交互的平台,这些用户在博物馆这一空间内扮演着内容生产者、传播者、消费者、评判者以及合作者的角色。也就是说,博物馆并不仅仅提供单一连续的观众体验,而是为多元访客经历共同协作创造机会。

博物馆与观众的关系,在以藏品为本的时代里曾一度被忽视。但自从皇宫贵族的私藏走向公众文化机构以来,观众便成为博物馆的目的所在。如今,博物馆的功能已经从最原始的藏宝阁扩展为文化空间,面临的人群也更为多样。观众构成的复杂化要求博物馆的功能设置和运营手段有相应的变化。英国博物馆在经历 20 世纪的黄金发展期之后,如今迎来了财政紧缩的现状。面对政府拨款减少40%的境况,众多博物馆开始重新考虑收取门票,并加大了对公众捐款的依靠。由此,公众体验,尤其是公众参与,在博物馆运营中显得尤为重要,英国伦敦惠康典藏博物馆就是其中的成功范例。

关于惠康典藏博物馆

惠康典藏隶属于英国最大的慈善机构惠康基金会。该基金会是全球最大的生物医学研究基金之一,致力于提高公民和动物的健康福利事业,在举世闻名的大英博物馆内设有固定展厅“生与死”(living anddeath)。

1---2007:惠康典藏博物馆开馆

惠康基金会于 2007 年 6 月,在位于伦敦的惠康大楼开设了惠康典藏博物馆,用于展示关于医药、生命与艺术,过去、现在与未来,以及一切能够激发观众探寻生命意义和生活价值的藏品。

依托“生命即艺术”的独特理念,惠康典藏赋予科学超乎想象的艺术美感和观赏趣味。其藏品有18 世纪象牙雕刻的解剖孕妇、南丁格尔女士的鹿皮鞋、藏有古代春宫秘事的中国瓷器水果盒、最早实施开颅手术的人类头颅遗骸,以及一系列描写伤痛、生死及医学的古典主义画作等。在2007 年开馆展“心脏的故事”(the heart)上,惠康典藏把一位进行过心脏移植的英国女孩请到展览现场,近距离观看自己被替换的心脏。这个博物馆所承载的生死之间的冲突性以一种超现实的方式被释放,这也是惠康典藏把观众纳入展览的最早尝试。

2---2013:追加投资,改造升级开馆 5 年之后,惠康典藏每年的观众人数已经超过 50 万,虽仅是大英博物馆的十分之一,但对于一个医药类主题的城市博物馆而言,这个数字足以激励人心。大量的参观观众促使惠康典藏在 2013 年追加投资 175 万英镑,进行升级改造。

3---自 2015 至今:全新空间,全新展示 2015 年,惠康典藏博物馆新装亮相,继续免费开放。如今博物馆包括常设文物展览“医学人”(the medicine man,用于阐释创始人亨利·惠康爵士生平及其收藏)、常设当代艺术展“当下医学”(the medicalnow,引发人们思考现代生活方式和健康观)、两个临时展览空间、一个针对 14-19 岁青少年的工作室、多功能阅览室、惠康图书馆、纪念品商店以及 2 个餐厅。

构建参与型博物馆

1构建参与型博物馆的目标

在所有新设空间中,一个集合展厅、休息区和文化活动空间的多功能阅览室尤为引人注意。这是一个以观看、触摸、阅读、收藏和对话为核心功能的空间。所有这一切,与国际博物馆智库MuseumID关于未来博物馆的理想模型之一不谋而合:兼具舒适、意义和趣味。这也是参与型博物馆的目标所在。

2构建参与型博物馆的误区

强调观众参与并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国内外的博物馆也早已开始尝试。2015 年国家文物局局长刘玉珠强调,博物馆建设应由收藏型向参与型转变,以共享激活馆藏资源。但这种参与容易陷入两个误区:

①参与的对象局限于低龄儿童,造成参与的方式同质化并且专注于藏品物件本身,比如几乎每个博物馆都在开展的拓片、做陶、手工彩绘等活动;

②过度依赖数字化,三维模型、增强现实等数字博物馆软硬件,在放大文物细节方面有一定的作用,但对于调动观众的参与和共情是否切实有效还有待考量。

惠康典藏如何实现公众参与?

欧美博物馆通常会发表一个博物馆宣言,旨在阐述本馆的收藏准则、展示理念和运营目的。与众不同的是,惠康典藏公布的是一份《访客关照宣言》(Visitor Care Statement)。在宣言中,惠康典藏立言:我们致力于为所有访客提供源源不断的高水准服务,听取一切有助于改善惠康典藏博物馆的意见与建议并做出反馈。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惠康典藏要求所有员工,包括后台工作人员都做到:

①衣着标志可轻易辨识,并乐意回答访客的询问;

②尽可能详尽专业地回答所有询问,或交由能够解答的员工负责;

③及时更新网站信息,并保证宣传折页等资料随处可取;

④主动寻求、听取、查看访客的反馈、评价和建议并做出反馈。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他们选择的主语是比观众或游客更加宽泛的访客(visitor),说明惠康典藏充分意识到,这个博物馆是一个服务于多元公众、满足复杂需求的开放空间。同时他们用关照(care)替代了常用的服务,以此构建起博物馆作为机构与访客个人之间的情感联系,而非消费市场上单纯的服务关系。从这份宣言我们可以看出,惠康典藏“公众参与”的基础在于交流与对话,参与的目的在于共同构建意义,参与的前提在于资源共享,而参与的对象广博宽泛。

1参与的基础在于交流与对话

在惠康典藏的展厅内,你能看到有部分工作人员身着黑色T恤,背后用彩色字体写着“ask me”(问我)。这是一种十分简单有效的促进沟通、主动寻求对话的方式。同时,惠康典藏在与观众交流时选择的语调也颇为用心,如在观众意见箱上写的是“feed your thoughts to me”(把你的想法喂给我吃);在号召访客使用人力旋转门而非电力自动门以节约能源时,他们的标语是“使用旋转门,帮助我们节约能源”。公众能感受到所有的语调都是平等、友好、鼓励且具有融入感,从而使访客对博物馆产生一种归属感,相信自己的个人行为将影响到博物馆的机构运营,这就是一种隐形的参与。除了展览现场,惠康典藏的人性化交流在其官网上也有迹可循。如访客关照团队有一个名为“一个乐于相遇的世界”(a world like to meet)的专属博客,以员工视角分享博物馆的各种观众参与项目。每一篇博客都以第一人称书写,配图文字均指向明确个人,如“罗伯特正在为游客讲解”,同时在结尾处介绍这个员工的专业背景和工作职责,提示游客如果在参观过程中遇到这个员工,可以向他/她提问等。这种方式有效地把陌生的、因为权威而产生距离感的博物馆机构转变成真实的、可对话的个人,从而构成参与的基础。


容易辨识的博物馆员工

2参与的目的在于共同构建意义

刘启芳在《关于博物馆互动体验活动的再思考》中提出,当观众进入博物馆有选择性地参观展览,互相讨论问题,对所见之物进行个人理解并赋予其意义时,就开始了其博物馆体验。爱尔兰国家美术馆教育部主管 Marie Bourke 也认为:新的观众群体寻求更具满足感的参与体验,期待能亲自和藏品建立联系并构建属于他们自己的意义,从而与博物馆更好地产生联系,并在这一过程中发掘他们的创新意识。所以,最好的参与应该对机构、参与者和非参与观众都构成新的意义。当观众被鼓励参与创造新价值时,参与的结果应该是可转化、可重组、可评价、可传播的。仅仅要求观众创造新内容实际上加大了参与的难度,降低了可参与性,从而使参与变成任务。

好奇心对话”(curious conversation)项目

该项目每周博物馆在展厅和自媒体上发布一个与展览有关的有趣问题,比如:你最害怕什么?你得过什么病?参与者用文字回答问题后,由员工把文字画成简单易懂又幽默的手绘图,在展厅现场和社交网络上进行展示。在这个过程中,博物馆、参与者、现场观众和网友都丰富了自己本身的知识结构,并与他人产生了交流。

阅读室的“开放平台”(open platform)项目

这是另一个相当具有借鉴意义的参与项目。惠康典藏面向公众征集小型互动活动方案,形式不限,但要求与藏品主题相关、低科技含量(即高参与性)、时长一个小时、规模在 20 人以下。

·博物馆:免费提供场地、少量经费并负责宣传推广,同时给予活动必要的咨询建议以提高公众满意度;

·参与者:则可以在这里举办自己提议的互动活动,包括小型讨论会、读书会、绘画工作坊或主题导览等。

这样的“借脑”措施使博物馆从来就不会缺少创意,也利于博物馆探索新鲜的领域。

临时展览“物件”(things):公众参与策展

2011年,惠康典藏临时展览“物件”开幕,展览中公开展出征集的私人日常物品。公众把对自己而言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以及物品背后承载的故事交给博物馆,经由专业人士的分类、摄像和标注后,与知名设计师的作品一同陈列。在为期 10 天的展览里,博物馆策展人每天根据这些个人物品及其信息排列组合成新的主题和展线。与此同时,捐赠人/出借人可以随时回收自己的物品,使整个展览处于持续的变化中,形成一个由个人及博物馆共同构建的展览。 正如妮娜·西蒙所言:“给予人们动态参与的机会,实际上改变了他们看待自己以及博物馆的方式”。

3参与的前提在于资源共享

与政府政务信息公开所保证的公民权利类似,参与型博物馆作为一个公共机构,其参与的前提也在于公众对于博物馆藏品的知晓程度,而这一点取决于博物馆对于机构所藏的分享态度。

2003年,惠康基金会签署了《开放获取宣言》。所谓开放获取(Open Access,简称 OA)是指不限制经过同行评审的学术研究的在线访问。

2006年 10 月,惠康基金会成为第一家要求强制实施开放获取的学术研究资助机构。目前,公众可以通过其官网获得的资源包括惠康图书馆(世界最大的医学史图书馆,包括全书内容)、惠康图片(关于医学、科学、社会与文化的医学图像及艺术图片,可供高清下载)以及惠康基金会所持的近 200 万件藏品信息。在官网上有一个名为“探索”的二级页面,收录了大量关于相关主题的文章、录音、论文、图片、互动、学习资料、档案和影像。这些公开分享的资料为构建公众参与提供了宝贵的支撑,并提升了参与的质量。

4参与的对象需要更加广泛

惠康基金会的藏品由伦敦科学博物馆代为保管,因此藏品信息实际上是登记在科学博物馆的官网上,这也是惠康典藏开放态度的另一个体现,即与尽可能广泛的机构展开合作,促进多种形式的参与和合作。正如前文所说,2.0 时代的博物馆不仅仅是历史盒子,更是一个开放的文化生活空间、意义构建平台和观点交流渠道。复杂的关系机构在为博物馆带来更多边缘使用者的同时,也为博物馆的运营发展引入更多的合作力量。比如惠康典藏的咖啡厅和纪念品商店,在周一博物馆闭馆时照常开放,在为博物馆运营增加收入的同时,也培养了潜在观众。

结语

惠康典藏的经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成功的参与型博物馆示例。人们渴望在这个虚实难辨的世界里,能有一个地方提供真实的体验。这种体验也许需要他们付出一点点努力,但不应该是不可完成的任务或令人筋疲力尽的参与。

文化艺术场所的人们通常寻求“享受、交谈和操作”这三重的体验。因此在构建参与型博物馆时,我们首先需要自持开放的心态,不仅仅从物理空间上敞开博物馆的大门,更重要的是从资源、意见、观点和心态上,打破无形的壁垒。其次,博物馆需要认可外界参与对于博物馆的贡献和意义,并把参与的对象从游客或者观众,扩展到一切相关的机构和社会公众。

博物馆需要为公众参与创造一个方便的环境和途径,尽量降低参与的门槛,与公众共同创造新的价值,让参与具有成就感和意义,从而使造访博物馆成为严肃但不严苛的公共文化活动。也许这样,我们可以创造一个参与和融入的中枢,一个鼓励多元声音从而形成全新观念和联系的空间,一个属于所有人的参与型博物馆。

本文已获得《博物院》杂志授权,改编自《一个理想的参与型博物馆 ——以英国惠康典藏为例》,原文刊载于《博物院》杂志2017年第2期。作者:秦晴 金沙遗址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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